第(2/3)页 褚景修躺在镂刻着精巧云纹的拔步床上,面白如纸,唇上亦是了无血色。 整个屋子里站满了人,褚景修向来喜静,这东宫还从未这样热闹过。 有人啜泣着来,而后啜泣着离开,到最终便也只剩下褚沅瑾一人。 她扑在他怀里,眼泪沾湿褚景修大片衣襟,止不住的一下下抽噎着,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。 褚景修往日温暖的大手抚在胸前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,冰凉又无力,他的声音也清浅,比往日里还要温柔和煦。 他轻声说:“阿瑾,你是东阳最尊贵的公主,亦是孤捧在手心金枝玉叶的姑娘……” 似是有些喘不上来,他捂着胸口,微皱着眉头轻咳了几声,对上小姑娘哭得更凶的泪眼,他勉力扯出一个笑,眉心的皱褶也被放平。 继续朝她温和说道:“往后阿兄不能护你,我们阿瑾要学会自己长大,别让阿兄担……担心……” 他终是憋不住喉心的痒意,倏然咳出一口血来。 “阿兄,阿兄,”褚沅瑾早已泣不成声,紧紧抱着他,仿若一松手怀里的人便会烟消云散,“都答应你,阿瑾都答应你,我乖乖听话,不会再让你操心,阿兄,你不要走,不要走……” 纵使她哭得撕心裂肺,纵使她将能许的诺全许了一遍,也是没用。 彼时晨钟乍起,她的阿兄,死在了初升的朝阳里。 世间最最温润如玉的男子,交待最后一句话时亦是牵着唇角,语调如二月春风般和煦—— “替孤同贺二姑娘道个歉,要她一定好好嫁人。若有来生……” 若有来生,若有来生…… 话终究是没说完的。 —— 贺府。 贺愉穿了身天青色襦裙,细眉弯弯,杏眸含水,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温和的小弧,正浅笑着听褚沅瑾讲她这阵子如何同沈长空斗智斗勇。 也不插嘴,只时而点点头,时而顺着她的话头应和两声表示赞同,俨然一副倾听者的姿态。 她长相温婉,声音又如潺潺流水般沁人心田。 褚沅瑾最爱同她讲话,有时兴起,俩人不知不觉间能待上好几个时辰也不夸张。 贺愉比褚沅瑾还要小上一些,如今二九年华,在外头看来,早已是嫁不出去的“老姑娘”了。 至于她为何没有嫁人,贺愉没有说过,褚沅瑾也没敢问过。 他们心照不宣,可谁都没有提起。 到了晌午,褚沅瑾才离开贺愉的闺房,去寻今日的大寿星。 大寿星今日穿了件月白圆领袍,乌发高高束气,发冠上插了支色泽莹润的白玉簪。 远远看去,真真是好一个温和恭谨谦谦有礼的世家公子哥。 褚沅瑾大老远就笑着朝他拍了拍手以示赞美,然而贺景轩唇角抽了抽,认定了这人在嘲讽他装模作样。 他转而唇角也露出个笑来,男子长相本就清俊,笑起来便更加好看。 朝徐徐走来的女子折身抱拳行了个大礼,一本正经地拿了副官腔开口:“参——见安阳公主!公主万福——今安!” 褚沅瑾脚步一顿,差点绊倒,边伸手拍了拍他折到九十度的脊背边挑眸讽他道:“还别说,倒真像个太监。” 贺景轩倏的站起身来,一巴掌打到了她后脑门上,“今日好歹也是我的生辰,你就不能让我一回?” 摸了摸被打了一巴掌的后脑勺,褚沅瑾冷笑一声,正要发作便听贺景轩莫名其妙惊呼了一声,而后一只爪子颇为悠闲地搭在她肩上,朝不远处指了指道:“你瞧,那是谁?” 褚沅瑾以为他是想调虎离山,躲过她的毒打。 正暗道幼稚,懒得理他,便听到那欠揍的声音继续响起:“那不是你的老相好么?” 老相好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