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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衔山以西的一个西夏寨堡内,梁乙逋终于见到了他在一个多月前,派去熙河请和的使者梁子卿。
梁子卿自被他派出去后,就再也没有音讯。
南蛮的熙河方面,也一直保持着沉默。
但现在,他回来了,身份变成了南蛮方面的信使。
“国相……”梁子卿俯首拜道:“此乃南蛮熙河边防财用司公事向宗回,命我给国相的信……”
梁乙逋狐疑着,接过梁子卿递来的信件。
他没有立刻拆开,而是看着梁子卿问道:“我听说,那向宗回是南蛮太后的亲弟弟?”
“是……”
“其人如何?”梁乙逋问着。
梁子卿想了想,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龛谷城所见到的那位南蛮太后亲弟向宗回的模样。
在他印象里,向宗回总是笑眯眯的,和谁说话都是细声细气,儒雅非常,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。
其人像商贾,远胜过官员、贵族。
无论什么时候,他都喜欢谈一谈好处和利润。
对他来说,似乎只要有足够的好处,那他就可以把自己的良心全部卖掉!
只是……
梁子卿知道,自己是绝不能这样说的,必须加点料,渲染一二,不然的话,国相的脸往哪里搁?于是拜道:“奏知国相,其人鹰视狼顾,奸诈凶回,根本不似寻常南蛮士大夫、贵族……我以为,其早晚必为南蛮权臣!”
“嗯!”梁乙逋点点。
这才对嘛!
这一次攻略南蛮,他制定的计划遭到了全面失败。
不止其他方向大败亏输,就是他统帅的主力,也在定西城方向遭到了重大挫折!
不要看损失不大——前后阵亡、逃亡、失踪、被俘加起来不过两万人。
其中大部分都是部族军。
真正的精锐损失不会超过两千。
但,战争打到后面,他和他的大军,面对的是南蛮十几万甚至更多兵马,沿着漫长的马衔山,不断出击,不断袭扰的可怕景象。
同时,南蛮主力还从会川等地,包抄他的主力。
一旦其目标达成,就可能将他留在马衔山河天都山之间的河谷山川地带。
这迫使他不得不调动精锐,去防御南蛮骑兵可能的突袭路径。
同时,他也不得不派出重兵保护粮道,以防止被南蛮骑兵切断。
这一切的一切,使得他的军队损耗率大增。
这让梁乙逋非常尴尬!
因为开战之初赵卨在他眼中是老迈昏聩的冢中枯骨。
向宗回、高公纪则是贪懦怯畏五毒俱全。
一定会助力他成功的帮手!
事实上,他也是用这个理由说服国内的——南蛮外戚什么样子,大家不知道?
现在,兰州有这两个外戚在。
这简直是天赐的战机,不可错过啊!
如今,梁乙逋战败,这些当初的宣传,就成为了他心中的刺。
假若赵卨是老迈昏聩的冢中枯骨,而向宗回、高公纪是贪懦怯畏的南蛮外戚。
那他算什么?
梁子卿的回报,让梁乙逋很满意——这才对嘛!
他拿着那封信问道:“向宗回想与我说什么?”
梁子卿再拜:“国相见信便知……”
梁乙逋皱着眉头,狐疑着拆开了信件。
然而,他的脸就呆滞住了。
旋即,他的脸色变得涨红起来。
“欺人太甚!”梁乙逋拍案而起:“南蛮将我当成什么了?”
信中,南蛮的那位太后亲弟,向他提出了一個交易。
向宗回在信中表示,他已经接到了横山羌部数十位首领的哀告。
诸首领皆表示,其部族中有大量丁壮、妇孺,为他所强征或者掳走。
而圣人之教,在于仁义二字。
故此,他向宗回秉持仁义之教,愿效子贡赎人故事,出钱与梁乙逋赎买那些不幸被掳走的丁壮与妇孺。
价钱呢,向宗回开出了每一个丁壮七十贯铁钱,每一个妇孺五十贯,每一个孩子三十贯的价格。
这确实是欺人太甚!
横山乃大白高国的!
横山诸羌,皆大白高国臣民!
兀卒征发百姓丁壮从军,乃是国法,你南蛮凭什么干涉?
还阴阳怪气仁义?
而真正让梁乙逋破防的,还是对方开出来的价码。
一个丁壮七十贯铁钱,一个妇孺五十贯,孩子三十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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