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欲当面向她赔罪,承认过往的阙误。 想请她收回成命,往后两个人还好好的过日子。 那双湛深的瞳眸宛若深潭冷寂,静水下却封抑着炙热的情绪,鼓荡不休。 他不理会这些人,提灯向门内走。 “呛啷”一声,出鞘的寒刃映着白月,湛出三尺冰冷的锋芒。 站在最边上那个头精瘦的小侍卫握刀而出,生涩地挺挺胸,声音透出稚嫩的少年气: “吾等惟长公主殿下命令是从,不论何人,无令不得入内!” “崔问你疯了,亮刀干什么!” 侍卫长心脏险些蹦出嗓子眼儿,心想梅驸马是文人,咱们四个人难道还拦不住他一个文弱书生吗,你他.娘的调职第一天就敢亮刀!还是对着府里的半个前主人! 当自己长了八颗脑袋不成? 余光里那道身影竟无视刀锋,仍向苑中走去。 小侍卫崔问舔了舔干涩的唇,琢磨的却是另一桩事:这位前驸马怎么油盐不进呢? 他一忽儿记起家中耶兄的叮咛:无论到了何处,都要听令办差,切不可循情懈怠出差错。 崔问又回忆了一遍,那名叫做迎宵的暗卫传达之令,是绝没错的!于是壮足胆气,示威似的将刀向前一比,意示对方停步。 惨月,昏灯,暗刃,交织着掬碎梅鹤庭如水的目光。 他像看不见那刀,步履迈得稳沉。 几个侍卫刹那间都有些发怔。 刀锋离梅鹤庭的襟领不过半尺时,崔问略带无措地后错一步,当那枚清隽的喉结暴露在刀刃下,崔问手腕哆嗦,又退一步。 梅鹤庭还在迈步,面色平静如水,仿佛只是夜归的人要去见闺中等待他的妻子。 他得去见她。 得同她说清楚,自己心里一向是有她的,只搁着她一个。 崔问觉得邪了门了,心想对方不过仗着自己肯定不敢伤他,偏就不退了,认定他也不敢一头撞上来。 “崔问!” 侍卫长猛地将这愣头青往旁边一拨,文绣刀刹那在梅鹤庭离颈半寸前擦过,削下一缕发。 侍卫长舌根子都麻了,这位爷真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着! 恰此时,迈过门槛的梅鹤庭侧目轻睨,双眸如深井,潜藏不知物。 “他进去了……” 崔问急出哭腔,“他他他进去了,殿下有令的,我我没守住,让人进去了!” 侍卫长心悸过后又是一阵气怒,抬掌削了崔问后脑勺一下子,压紧喉咙,“你当这是什么地界,二庭还有暗卫呢,你小子再蛰蛰歇歇的找死,不用等殿下降罚,老子这就一脚蹬了你!刀,刀,收起你的刀!” 二庭是迎宵和松苔在值守。 “谁?” 迎宵耳目警省,看见梅鹤庭提灯而来,霎那间记起黄昏时殿下吩咐的一番话。 “他入夜会过来,外头的侍卫拦不住,你们掂对着,左右别放人到我跟前儿。” 殿下生性不喜佛道,可迎宵有时候觉得,殿下真是拿驸马当禅来参了,受、想、行、识,体会得分毫不差。 可又怎么样呢,真佛的心高着呢,在芸芸众生,在大乘经法。她的傻殿下哪怕剖出一颗心来作灯芯子,也捂不热一颗无情舍利。 到头来,种种色相,照样成空。 她冷眼上前一步,同时松苔鬼魅般现出纤窈的身形,将一张黄封的批牒递到梅鹤庭眼前。 梅鹤庭眼皮轻跳,有一种预感。 犹豫片刻,接在手内。 冷月昏灯下,通篇笔墨看不全,只隐约辨出“休离”、“褫驸马”几个字样,令人眼前眩晕。 正式的宗府文牒,终究下达。 自此刻始,梅鹤庭不再是昭乐长公主的驸马。 结发七年的妻子,不是他的了…… 第(3/3)页